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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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影, 荼茉不予理會，轉身便回房休息去了。
直至第二日午後，他才悠悠醒轉, 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 雙眼茫然地環顧四周，仿佛沒有意識的樣子。
荼茉緩緩走到他面前, 直至他的眼神盯住她的眼睛, 這才沈聲開口：“你叫無赦。”
“是我的契奴。”
“聽從我的命令, 唯我是從。”
有了名字的無赦，盯著她的眼睛, 緩慢地點了點頭。
荼茉吩咐道：“現在, 將我的靈力解開。”
無赦果然聽她的話, 擡手將她封住的靈力解開。
感覺到周身的靈力重新運轉起來, 甚至因為心臟回歸的緣故而越發流暢澎湃, 荼茉冷眼看著他，又吩咐道：“以後你不許使用仙法。”
“不許用劍。”
“沒有我的允許, 不得隨便殺人。”
無赦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應聲道：“是。”
荼茉又道：“藏好你的神光仙氣，不許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身份。”
無赦點頭：“是。”
他還頂著小狼的臉，怎麽看怎麽刺眼。
荼茉擡起手, 在他臉上一掃而過，將他的臉變成那張昆侖奴面具一般醜陋。
“跟我走。”荼茉轉身向山下走去, 無赦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面。
到了結界處, 她又吩咐：“把結界打開。”
沒有絲毫猶豫，無赦依言撤掉結界, 仿佛她的話就是金科玉律，無所不從。
荼茉給他下的毒, 是用她的t血煉制成的離幻蠱毒。中了這種毒，就會迷失心智，忘記自己的身份所有，聽憑血蠱之人擺布。
荼茉煉出這種毒，本想用來對付胡玉生，替她母親和外公報仇。沒想到某些人竟然撤掉他的護體聖光，完全不設防，中毒也是活該。
估計她現在下令，讓他自裁，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只是他如今畢竟已是聖神，一旦神明隕落，必會引起天界動蕩。她暫時還不想惹這個麻煩。
一路匆匆向前走著，很快便回到昆墟，荼茉剛走進狼族領地便看到一片紛爭。
只見二三十名狐族黑狐衛領著一大批狐兵，個個手按刀劍，左右夾圍，對面的小山被一群狼兵簇擁著，穿一身麻葛孝服，通紅著眼，怒聲道：“溪東頭歷來便是我狼族領地，憑什麽讓給你們？你們狐族覬覦不成便想強占，還講不講理？就不怕其他各部落恥笑？！”
站在最前方的黑狐衛頭領不滿道：“蒼二少主滿口指責，怎麽不提自己悔婚，將我們三公主氣得一病不起？我們族長說了，要麽你去當著狐族所有人的面磕頭致歉，求我們三公主原諒，要麽就拿溪東頭這塊地來抵，不然這事沒完！”
“八字沒一撇的事，我什麽時候悔婚了？”小山滿臉不服，原本清俊的面容都扭曲起來，“姓胡的不就是貪圖我們的地盤，何必扯得這麽冠冕堂皇！”
那頭領手按腰刀，冷笑道：“蒼二少主若是無意結親，何必去狐族相看，又為何要收我們三公主的香囊？收了香囊又退回不認，我們狐族就是這般好招惹的？蒼二少主接連喪兄又喪母，莫不是狼族失德，遭了天譴？”
“我殺了你這個滿嘴噴糞的狗東西！”小山氣得兩眼冒火，當即下令狼兵出擊，殺了那些卑鄙無恥的狐族。
可是站在他身後的那些狼兵，你看我我看你，有一名年歲長些的頭目看著小山，訕然道：“二少主退回香囊，的確有些傷了狼族臉面……這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不如就去道個歉？總好過賠上我們的領地吧……”
似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小山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和他身後的那些畏首畏尾的狼兵，碧綠的眼眸一片赤紅。
對面的黑狐衛頭領端起手臂，氣定神閑道：“看來狼族還是有些明事理的人，蒼二少主不妨聽聽他們的，再好好考慮一下。”
“沒什麽可考慮的。”荼茉快步走上前去，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穿過兩族中間空地，走到小山旁邊，冷眼看著對面的黑狐衛，“狼族沒有任何對不住狐族的地方，更不會將溪東頭讓給你們。你們想打就動手，不想打就趕緊滾。”
黑狐衛頭領狠狠擰眉，朝她瞪眼：“你是誰？膽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荼茉懶得再理會他們，朝無赦吩咐道：“把他們趕走。”
無赦擡手拔出一柄長刀，緩緩走向那一群黑狐衛，醜陋的臉龐面無表情，森冷的威壓卻令他們不自覺向後退去，本能地感覺到十分危險。
眼睜睜看著他以一當十，將一柄長刀使得出神入化，頃刻之間便將那一群黑狐衛敲打得七零八散、滿地找牙，嚇得後面那些狐兵狼狽逃竄，很快便一窩蜂得逃走了……小山和那一群狼兵全都看傻了眼。
“他、他是誰？”那名年歲長些的狼兵頭目滿眼震驚地盯著無赦，連說話都不利索了，“怎、怎生這麽厲害？”
荼茉轉眸看向他，冷聲道：“連二少主的軍令都敢違抗，你這種部下，不要也罷。”
她說著，微微側頭，又吩咐身後的無赦：“打斷他的腿，逐出狼族。”
那頭目頓時嚇得雙腿打顫，連忙跪地求饒：“屬下錯了！二少主饒命！姑娘饒命啊啊啊——”
隨著一聲哢嚓的脆響和淒厲的慘嚎聲，他被無赦提著衣領帶走，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
剩下一群驚恐瑟縮的狼兵，紛紛向後退開卻又不敢逃走，低垂著頭緊閉著嘴，莫敢多言。
一身孝衣慘白淒涼，小山紅著眼睛看著荼茉，聲音沙啞地叫了一聲：“狐貍姐姐……”
荼茉看向他，糾正道：“我是你大嫂。”
小山再忍不住落下淚來，擡袖狠狠擦幹眼睛，啞聲道：“阿娘也走了，剛剛下葬……”
自從他的哥哥在婚儀上被殺之後，他母親便受了刺激，整日茶飯不思只是哭泣，原本就不算康健的身體越發羸弱，最終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荼茉緊緊抿著唇角，擡眸看向遠處的無赦，眼神冰冷。
小山帶著荼茉去看小狼的墳，他在中間，左邊是他的父親，右邊是他的母親。在九泉之下，他的父母應該不會再懼怕他的狂犬癥，應該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荼茉讓小山先走，自己坐在小狼墳前，與他說了很多話。
“……總之，有我在，你放心。你的弟弟，以後就是我的弟弟。”
兩天之後，整個狼族召集起來，宣布由小山繼任狼族族長。
有誰不服可以出來挑戰，由無赦將他打服。
“大嫂，那個無赦到底是誰呀？”小山站在荼茉旁邊，看著正中的草場上，面容醜陋身形卻挺拔如青松墨竹的人影，動作幹脆利落地將一名名上前挑戰的年輕公狼紛紛撂趴在地上，冷漠的眼神仿佛他們不過是不堪一擊的螻蟻，連動手都是一種侮辱。
冷眼盯著無赦，荼茉淡淡道：“他欠我良多，我是他的債主。他會聽命於我，也會效忠於你。”
轉眸看向小山，她用下巴指了指草場那邊：“想不想學他的刀法？”
小山亮起眼睛，連忙點頭：“想！”
荼茉微微抿唇：“我讓他教你。”
看著小山熱切的眼神，她又叮囑道：“我不確定能留他多久，所以趁著他在，你要抓緊時機，多學多練。把他的刀法學會，變成你自己的本事，只有你自己打敗來挑戰的公狼，才能把這族長的位子坐穩。”
小山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用力點頭。
集會結束之後，再沒有任何一頭狼膽敢質疑小山的族長之位。因為那個叫無赦的打手十分厲害，而他為小山效忠。
狼族眾人散去之後，荼茉把無赦叫過來，讓他教小山刀法：“把你會的全部教給他，不許藏私。”
無赦點頭：“是。”
小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滿眼敬佩地望著無赦，拱起雙手，躬身拘了一個大禮：“無赦師父，有勞你了！”
平時總被荼茉呼來喝去，其他人也不敢靠近他，忽然被這般敬重地對待，無赦似不習慣一般，停頓了一會兒，語氣僵硬道：“族長不必多禮。”
眼看著小山提著自己的刀恭恭敬敬地湊上前去，圍著無赦百般疑問，而無赦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裏，一條一條給他解答……荼茉一時間感覺十分怪異，似乎頗為不妥。
她本想提醒小山，不必對無赦那麽客氣，盡管把他當支使的奴隸就好。可是真那麽做，似乎也不太行，畢竟小山還要跟著無赦學東西。
荼茉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再多言，先這樣吧。
小山得到一個師父，學起刀法十分上進，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作為狼族族長肩擔的責任，練起刀來格外刻苦。
每天夜裏三更才睡下，五更又爬起來，一遍一遍不停地練習無赦教給他的那些基礎刀法招式。
和狼族千百年傳下來的那些刀法完全不同，無赦的刀法更古樸更精妙，大開大闔，千般變化，即便小山才剛入門，卻已能窺見其中的磅礴威力。
意識到無赦似乎是一名刀法驚奇的絕世高人，小山對他越發尊崇有禮，連帶的其他狼族之人也不敢輕視無赦，紛紛對他恭敬有加。
荼茉在旁看得一言難盡，卻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等小山學完刀法再說吧。
她在小山閑暇之餘，與他探討振興狼族之策，兩人來回研究了大半個月，最終定下幾條對策：
一、鼓勵生育。狼族現在人丁稀薄，婦孺老弱多，年輕健壯的公狼少。可以給那些生下幼狼的夫妻發放銀錢獎勵，從而讓狼族族群緩慢增長起來。只是這項舉措急不得，需要長久推行下去，才能看到成效。
二、雇傭精兵。狼族如今兵力孱弱，要從稀薄的族群中征兵十分困難，要提升兵力就要從外部想辦法。荼茉向小山引薦了天羅鬼域那些人，無論山魈、蜥蜴精還是豬妖等等，能在那裏活下去的，實力修為都非同一般。若是能t將他們收歸狼族所用，整個狼族戰力便會十分可觀。
只是小狼覺得自己修為太低，怕壓不住那些邪魔鬼怪，對這一條有所擔憂，暫時留待考慮。
三、培養心腹，繼續經營藥材生意。這昆侖山中遍地都是靈植藥草，每一樣賣去人間皇城，都能獲利頗多。狼族這些年來弱過但是沒窮過，多虧小狼先前經營的藥材生意，斂下巨額財富。狼族要想發展壯大，必然需要豐厚的銀錢打底。
荼茉和小狼原本以為，這幾條振興狼族的對策，就數第三條對策做起來最容易。結果沒想到，才剛沒幾日就出了問題——其他妖族各部，不肯再將藥材賣給狼族。
因為妖族各部世代偏居於昆墟之內繁衍生息的緣故，鮮少有妖族膽敢去昆墟之外歷練，所以先前小狼收購昆墟各部落采集的藥材，自己賣到昆墟外面的人間皇城去，這倒賣藥材的生意做得十分順暢。
可是現在，其他妖族不肯再賣給狼族藥材，尤其是最擅長采集藥材的羽族，這倒賣的生意做不下去，等於斷了狼族的財路。
荼茉得到消息，一猜便知，肯定又是胡玉生所為。
他的大女兒嫁入羽族當族長夫人，二女兒嫁入蛇族當族長夫人，若不是他暗中授意指使，其他各部族怎麽會像約好了一般，全都不肯賣藥材給狼族？
小山對此氣怒不已，當下就要去找胡玉生算賬。
荼茉也覺得，這筆賬是時候該算算了。於是便帶上無赦，駕著馬車，和小山一起去了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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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第二日午後，他才悠悠醒轉, 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 雙眼茫然地環顧四周，仿佛沒有意識的樣子。
荼茉緩緩走到他面前, 直至他的眼神盯住她的眼睛, 這才沈聲開口：“你叫無赦。”
“是我的契奴。”
“聽從我的命令, 唯我是從。”
有了名字的無赦，盯著她的眼睛, 緩慢地點了點頭。
荼茉吩咐道：“現在, 將我的靈力解開。”
無赦果然聽她的話, 擡手將她封住的靈力解開。
感覺到周身的靈力重新運轉起來, 甚至因為心臟回歸的緣故而越發流暢澎湃, 荼茉冷眼看著他，又吩咐道：“以後你不許使用仙法。”
“不許用劍。”
“沒有我的允許, 不得隨便殺人。”
無赦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應聲道：“是。”
荼茉又道：“藏好你的神光仙氣，不許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身份。”
無赦點頭：“是。”
他還頂著小狼的臉，怎麽看怎麽刺眼。
荼茉擡起手, 在他臉上一掃而過，將他的臉變成那張昆侖奴面具一般醜陋。
“跟我走。”荼茉轉身向山下走去, 無赦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面。
到了結界處, 她又吩咐：“把結界打開。”
沒有絲毫猶豫，無赦依言撤掉結界, 仿佛她的話就是金科玉律，無所不從。
荼茉給他下的毒, 是用她的t血煉制成的離幻蠱毒。中了這種毒，就會迷失心智，忘記自己的身份所有，聽憑血蠱之人擺布。
荼茉煉出這種毒，本想用來對付胡玉生，替她母親和外公報仇。沒想到某些人竟然撤掉他的護體聖光，完全不設防，中毒也是活該。
估計她現在下令，讓他自裁，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只是他如今畢竟已是聖神，一旦神明隕落，必會引起天界動蕩。她暫時還不想惹這個麻煩。
一路匆匆向前走著，很快便回到昆墟，荼茉剛走進狼族領地便看到一片紛爭。
只見二三十名狐族黑狐衛領著一大批狐兵，個個手按刀劍，左右夾圍，對面的小山被一群狼兵簇擁著，穿一身麻葛孝服，通紅著眼，怒聲道：“溪東頭歷來便是我狼族領地，憑什麽讓給你們？你們狐族覬覦不成便想強占，還講不講理？就不怕其他各部落恥笑？！”
站在最前方的黑狐衛頭領不滿道：“蒼二少主滿口指責，怎麽不提自己悔婚，將我們三公主氣得一病不起？我們族長說了，要麽你去當著狐族所有人的面磕頭致歉，求我們三公主原諒，要麽就拿溪東頭這塊地來抵，不然這事沒完！”
“八字沒一撇的事，我什麽時候悔婚了？”小山滿臉不服，原本清俊的面容都扭曲起來，“姓胡的不就是貪圖我們的地盤，何必扯得這麽冠冕堂皇！”
那頭領手按腰刀，冷笑道：“蒼二少主若是無意結親，何必去狐族相看，又為何要收我們三公主的香囊？收了香囊又退回不認，我們狐族就是這般好招惹的？蒼二少主接連喪兄又喪母，莫不是狼族失德，遭了天譴？”
“我殺了你這個滿嘴噴糞的狗東西！”小山氣得兩眼冒火，當即下令狼兵出擊，殺了那些卑鄙無恥的狐族。
可是站在他身後的那些狼兵，你看我我看你，有一名年歲長些的頭目看著小山，訕然道：“二少主退回香囊，的確有些傷了狼族臉面……這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不如就去道個歉？總好過賠上我們的領地吧……”
似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小山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和他身後的那些畏首畏尾的狼兵，碧綠的眼眸一片赤紅。
對面的黑狐衛頭領端起手臂，氣定神閑道：“看來狼族還是有些明事理的人，蒼二少主不妨聽聽他們的，再好好考慮一下。”
“沒什麽可考慮的。”荼茉快步走上前去，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穿過兩族中間空地，走到小山旁邊，冷眼看著對面的黑狐衛，“狼族沒有任何對不住狐族的地方，更不會將溪東頭讓給你們。你們想打就動手，不想打就趕緊滾。”
黑狐衛頭領狠狠擰眉，朝她瞪眼：“你是誰？膽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荼茉懶得再理會他們，朝無赦吩咐道：“把他們趕走。”
無赦擡手拔出一柄長刀，緩緩走向那一群黑狐衛，醜陋的臉龐面無表情，森冷的威壓卻令他們不自覺向後退去，本能地感覺到十分危險。
眼睜睜看著他以一當十，將一柄長刀使得出神入化，頃刻之間便將那一群黑狐衛敲打得七零八散、滿地找牙，嚇得後面那些狐兵狼狽逃竄，很快便一窩蜂得逃走了……小山和那一群狼兵全都看傻了眼。
“他、他是誰？”那名年歲長些的狼兵頭目滿眼震驚地盯著無赦，連說話都不利索了，“怎、怎生這麽厲害？”
荼茉轉眸看向他，冷聲道：“連二少主的軍令都敢違抗，你這種部下，不要也罷。”
她說著，微微側頭，又吩咐身後的無赦：“打斷他的腿，逐出狼族。”
那頭目頓時嚇得雙腿打顫，連忙跪地求饒：“屬下錯了！二少主饒命！姑娘饒命啊啊啊——”
隨著一聲哢嚓的脆響和淒厲的慘嚎聲，他被無赦提著衣領帶走，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
剩下一群驚恐瑟縮的狼兵，紛紛向後退開卻又不敢逃走，低垂著頭緊閉著嘴，莫敢多言。
一身孝衣慘白淒涼，小山紅著眼睛看著荼茉，聲音沙啞地叫了一聲：“狐貍姐姐……”
荼茉看向他，糾正道：“我是你大嫂。”
小山再忍不住落下淚來，擡袖狠狠擦幹眼睛，啞聲道：“阿娘也走了，剛剛下葬……”
自從他的哥哥在婚儀上被殺之後，他母親便受了刺激，整日茶飯不思只是哭泣，原本就不算康健的身體越發羸弱，最終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荼茉緊緊抿著唇角，擡眸看向遠處的無赦，眼神冰冷。
小山帶著荼茉去看小狼的墳，他在中間，左邊是他的父親，右邊是他的母親。在九泉之下，他的父母應該不會再懼怕他的狂犬癥，應該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荼茉讓小山先走，自己坐在小狼墳前，與他說了很多話。
“……總之，有我在，你放心。你的弟弟，以後就是我的弟弟。”
兩天之後，整個狼族召集起來，宣布由小山繼任狼族族長。
有誰不服可以出來挑戰，由無赦將他打服。
“大嫂，那個無赦到底是誰呀？”小山站在荼茉旁邊，看著正中的草場上，面容醜陋身形卻挺拔如青松墨竹的人影，動作幹脆利落地將一名名上前挑戰的年輕公狼紛紛撂趴在地上，冷漠的眼神仿佛他們不過是不堪一擊的螻蟻，連動手都是一種侮辱。
冷眼盯著無赦，荼茉淡淡道：“他欠我良多，我是他的債主。他會聽命於我，也會效忠於你。”
轉眸看向小山，她用下巴指了指草場那邊：“想不想學他的刀法？”
小山亮起眼睛，連忙點頭：“想！”
荼茉微微抿唇：“我讓他教你。”
看著小山熱切的眼神，她又叮囑道：“我不確定能留他多久，所以趁著他在，你要抓緊時機，多學多練。把他的刀法學會，變成你自己的本事，只有你自己打敗來挑戰的公狼，才能把這族長的位子坐穩。”
小山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用力點頭。
集會結束之後，再沒有任何一頭狼膽敢質疑小山的族長之位。因為那個叫無赦的打手十分厲害，而他為小山效忠。
狼族眾人散去之後，荼茉把無赦叫過來，讓他教小山刀法：“把你會的全部教給他，不許藏私。”
無赦點頭：“是。”
小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滿眼敬佩地望著無赦，拱起雙手，躬身拘了一個大禮：“無赦師父，有勞你了！”
平時總被荼茉呼來喝去，其他人也不敢靠近他，忽然被這般敬重地對待，無赦似不習慣一般，停頓了一會兒，語氣僵硬道：“族長不必多禮。”
眼看著小山提著自己的刀恭恭敬敬地湊上前去，圍著無赦百般疑問，而無赦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裏，一條一條給他解答……荼茉一時間感覺十分怪異，似乎頗為不妥。
她本想提醒小山，不必對無赦那麽客氣，盡管把他當支使的奴隸就好。可是真那麽做，似乎也不太行，畢竟小山還要跟著無赦學東西。
荼茉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再多言，先這樣吧。
小山得到一個師父，學起刀法十分上進，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作為狼族族長肩擔的責任，練起刀來格外刻苦。
每天夜裏三更才睡下，五更又爬起來，一遍一遍不停地練習無赦教給他的那些基礎刀法招式。
和狼族千百年傳下來的那些刀法完全不同，無赦的刀法更古樸更精妙，大開大闔，千般變化，即便小山才剛入門，卻已能窺見其中的磅礴威力。
意識到無赦似乎是一名刀法驚奇的絕世高人，小山對他越發尊崇有禮，連帶的其他狼族之人也不敢輕視無赦，紛紛對他恭敬有加。
荼茉在旁看得一言難盡，卻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等小山學完刀法再說吧。
她在小山閑暇之餘，與他探討振興狼族之策，兩人來回研究了大半個月，最終定下幾條對策：
一、鼓勵生育。狼族現在人丁稀薄，婦孺老弱多，年輕健壯的公狼少。可以給那些生下幼狼的夫妻發放銀錢獎勵，從而讓狼族族群緩慢增長起來。只是這項舉措急不得，需要長久推行下去，才能看到成效。
二、雇傭精兵。狼族如今兵力孱弱，要從稀薄的族群中征兵十分困難，要提升兵力就要從外部想辦法。荼茉向小山引薦了天羅鬼域那些人，無論山魈、蜥蜴精還是豬妖等等，能在那裏活下去的，實力修為都非同一般。若是能t將他們收歸狼族所用，整個狼族戰力便會十分可觀。
只是小狼覺得自己修為太低，怕壓不住那些邪魔鬼怪，對這一條有所擔憂，暫時留待考慮。
三、培養心腹，繼續經營藥材生意。這昆侖山中遍地都是靈植藥草，每一樣賣去人間皇城，都能獲利頗多。狼族這些年來弱過但是沒窮過，多虧小狼先前經營的藥材生意，斂下巨額財富。狼族要想發展壯大，必然需要豐厚的銀錢打底。
荼茉和小狼原本以為，這幾條振興狼族的對策，就數第三條對策做起來最容易。結果沒想到，才剛沒幾日就出了問題——其他妖族各部，不肯再將藥材賣給狼族。
因為妖族各部世代偏居於昆墟之內繁衍生息的緣故，鮮少有妖族膽敢去昆墟之外歷練，所以先前小狼收購昆墟各部落采集的藥材，自己賣到昆墟外面的人間皇城去，這倒賣藥材的生意做得十分順暢。
可是現在，其他妖族不肯再賣給狼族藥材，尤其是最擅長采集藥材的羽族，這倒賣的生意做不下去，等於斷了狼族的財路。
荼茉得到消息，一猜便知，肯定又是胡玉生所為。
他的大女兒嫁入羽族當族長夫人，二女兒嫁入蛇族當族長夫人，若不是他暗中授意指使，其他各部族怎麽會像約好了一般，全都不肯賣藥材給狼族？
小山對此氣怒不已，當下就要去找胡玉生算賬。
荼茉也覺得，這筆賬是時候該算算了。於是便帶上無赦，駕著馬車，和小山一起去了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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